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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一位博士生成为主播 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?

2023-11-13 16:03:08

  在平台上赚钱又消费

  除了那种在这行能挣很多钱的,持续留在秀场做主播的多是社会资源比较弱势的女性。有好几个女性离异、带着孩子,每天播通宵,早上送完孩子睡觉,下午醒了去接孩子,还要买菜做饭、辅导作业。

  有主播和我说,她之前做二手房销售,觉得过去的工作和生活没什么尊严。她要到处跑,带别人看房,跑得夏天舍不得买瓶水,还穿了高跟鞋,脚挤破了。她天天在外面晒太阳,挤得一身汗臭,加班也挣不了钱——成交不了,随时要失业。她觉得主播有一点好的地方,她每天可以坐在家里,至少打扮得好看一点,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、精力能让自己心情好些。

  一些女孩说起自己在职业教育学校的故事。她们有的选物流、商务英语、旅游专业,受疫情影响,以及行业潮起潮落,这些女孩找不到专业对口工作。

  我访谈的很多秀场主播,大部分感到很痛苦,很多人长期在熬夜,气色不好;直播要放很大声的音乐,每天戴耳机5小时以上,耳朵很疼。还有精神上的影响,长期做这工作,主播情绪没有一天平稳过;内心压力很大,长期有不安全感——这是要获得别人喜欢才能赚钱的行业,是讨好型的。

  我觉得主播有种心理学家的感觉。首先他要非常了解人,不同的人进入他的直播间,他要迅速在心里分析出来对方的基本情况和需求。比如有些人他好色,主播适时地投其所好;但有些人可能很寂寞、自卑,如果主播能给他应有的尊重、热情,让他觉得舒服,他也会拿钱支持主播。

  所以这整个变现逻辑,是要迅速地分析直播间里的人弱点是什么,击中他们的弱点才能赚钱。

  即使主播跟自己的粉丝没有发生线下实质性的关系,但要给他们制造一种线上的亲密。我几乎没有碰到过有主播说自己还在婚姻里。

主播也可以所有的资料都是编的,日常也可以是编的。一个我印象最深刻的主播,她一直说自己是上海的,我跟她联系了大概5 个月。她和我PK的时候聊上海的天气,说最近迪士尼又开园了。当我要找她访谈时,发现她原来在北方的家乡播,未去过北上广深这些城市,一直用软件虚假定位。于她而言,她吸引的人都是上海附近的。

当一位博士生成为主播 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?

  很多女孩,我发现她们进这行的时候没有成为大主播的预设,只希望人生有更多的选择,把主播当成一个过渡性行业。

  但公会也好、平台也罢,他们合力为主播制造了一种渴望被人看见的欲望。公会需要大量的底层年轻人去从事这个行业,才有可能其中某些人红了,他们依靠这些人最终去赚钱。公会的人跟我说,他们跟平台的合作是,要保证一定量的活跃账号。

  主播在里面播着,包括我自己,希望别人喜欢我,希望更多的人能看见我,觉得这样会有更好的生活,为此会付出更多的努力。

  一些女孩在这份工作中存有困惑。比如说收了别人赠送自己的礼物后,人家要求回报,约主播见面。很多时候对方要求主播不断地跟他视频、打电话,不这么做的话,关系没办法维系。

  我接触到的所有主播里面播得最好、挣钱最多的一个主播,她之前一个月稳定拿到3万元以上。我跟她在北京住了一个星期,从来没跟她一起睡过。因为她每天播了之后就坐在地上,开始和平台上的人联系,和“大哥”联系,不联系的时候也不说话,坐着或者看看窗外。

很多主播存不了钱。做主播的人很大一部分消费发生在平台上,主播要在线上维护关系,主播间互送礼物。如果支持自己的玩家开了直播,主播也要去支持。

当一位博士生成为主播 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?

  现在盲盒文化很流行,平台上有些礼物是限量版,只能抽盲盒抽到。主播要跟观众建立关系,跟人家日常社交,也会迎合这样的文化。我也抽过,我跟我直播间的大哥之前说抽1000块钱,看谁抽的礼物大。我之前的充值记录也很高。

  当时我所在的公会设置了全勤奖、新主播奖,内部要评比,根据每个月的直播时长和收入来看。我得过全勤奖,公会给的是平台上的虚拟礼物。主播赚到的礼物,要和平台、公会分成,主播分到的不超过50%,我当时只有20%,其他挣的平台和公会分了,具体怎么分是他们的秘密。

  平台上有所谓的应酬,线下的这些东西在上面都有,只是它以包装后的形式(出现),比如PK、抽盲盒、礼物特效。参与者不断地把人民币转化成所谓的平台货币,最后赢家还是平台,因为我们在平台上赚钱,又在平台上消费,把所有一切都“移民”到平台上了。

  一艘大船开出去了

  我“田野调查”三年中,变化最大的是当初跟我一起签约那家公会的人。相比成熟的主播来说,我们当时进入这个行业时什么都不懂,最小的一个才19 岁。

  有的女孩因为长时间日夜颠倒的直播身体变得很差;有的经历了多次整容把之前通过直播赚的钱都花光了;也有的女孩铤而走险,跟她们的重要支持者建立了线下的亲密关系,但是那样的关系最终变成一段段惨痛的人生教训。镜头前看起来充满欢乐的直播,但是很多人,并不快乐。在镜头后是长期的失眠、焦虑与孤独。当再次跟她们见面的时候,我感到唏嘘,不选择这一行的话,她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?